活著度過一生
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花開在樹上
樹下的人在香氣中想死

女人在枝末中玩弄細(xì)節(jié)
擁有了各種衣裳
領(lǐng)袖折斷枝頭，把結(jié)果拿走
那個聞到香氣的人
卻寬恕了意想不到的錯事

香氣中有花瓶和瑣碎
有人打爛陶瓷
有人活著想逃亡
太陽照耀灰塵
反映他從前的形象
正如他每天喝茶
詩是一生的事情

驚聆鶗鴂，芳草路，尋春后。
日暖氣初和，云蕩波還縐。
有意逢青笠，無計攜紅袖。
裊爐煙，消午晝。
平蕪閒望，新綠濃于酒。
清狂得似，慚飯顆，腰支瘦。
紫筍籜痕新，大麥風(fēng)姿舊。
痛飲從犀首。
兀勝空守齋，情如昨，時不偶。
問征西事，怎似恒公柳。

文鴛不解愁，秋信驚團(tuán)扇。
障扇脫紅衣，蚤被文鴛見。
露重月偏明，來照啼妝面。
望極楚云深，只赤凌波怨。

漸覺摩胸劍氣沉。
問誰肯作狂吟。
辛劉語，冷落到而今。
新詞鼓吹中興樂。
雄風(fēng)托。
莫嫌才弱。
將我手，寫余心。

木匠干活，他做椅子
是為了供別人坐著
做床，是為了供別人躺著
做棺材則是為了供別人
更好地、更長久地躺著，睡著
這都是些不動的家伙，服務(wù)于休息
木匠想，人除了坐著，躺著，睡著
其余的時間就是站著
比如小趙自己也站著
他是干活干累了站在那里
怔怔地盯著那些
木頭、刨花和各種工具發(fā)呆
小趙想，當(dāng)人們站著、活動著的時候
就不需要木匠了
樹本來也是站著活動著的
樹和人的腳木匠是做不出來的
人的腳站在地上
小趙也站在地上
而大地不活動，再高明的木匠也是做不出來的
小趙這樣想就覺得更累了
他很舒服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看著自己的雙腿
認(rèn)真地模仿椅子的腿
他認(rèn)為∶人們除了站著，活動著
還是應(yīng)該好好地坐著，躺著，睡著
樹變成木頭也是這么一回事
就象大地，它從來就不曾站著
木匠小趙打了一個呵欠
竟然睡著了
他靠在椅子上，加劇著椅子的沉實
這樣看上去，好象有什么東西
正在跟大地相比∶誰比誰更沉實

2002.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