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株新生的葦草之間
我看見那張閃著絲光的網(wǎng)
一只碧色小蟲的抖動
使我查覺了清晨那微弱的風(fēng)

在這被露水打濕的黎明
在我熟悉的水鄉(xiāng)
挨過夏日的短夜
在岸邊的葦叢中
我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

時間磨損的歲月
讓我靜下心來
如此貼近地觀察
一只即將被捕獲的昆蟲

我凝神于一片晨曦的明亮中

想那隱蔽之處
許多赤色的精靈
總在移動它們深褐色的肢爪

噢 那陣我心中的大風(fēng)
是在什么時候
猛地吹破了那些無形的網(wǎng)

兩個人的生活，從這個房間到
另一個房間，兩個人的生活，從側(cè)面看，
好象能夠穿越墻壁。



穿過了這道門，到另一道門，穿過這中間的規(guī)矩，
來到沙發(fā)或床，那無聲的空氣，正被他們
吞下，那顫抖的夜晚，在燈下滅亡。



兩個人的生活：
不緊不慢，單調(diào)而平凡，兩個人的
生活，細數(shù)著錢幣，或想著銀行，兩個人啊，
在臥室疊衣，在書房，寫作或閱讀。



唉，
他們白日的生活。

他們夜晚的歌唱。


他們塑料罐里被壓縮的笑，
青春和夢。



那微風(fēng)吹拂的廚房，有他們的油、鹽、醬、醋，
有他們回憶的，甜味的糖。



也有發(fā)霉了的食品，變質(zhì)的磨菇，
也有墻角下的垃圾，和青苔。



他們在那里坐著，多么像兩個機器人，說不上
是感恩，也說不上是什么表情，他們?nèi)绱似届o，
如此不痛哭流涕。

現(xiàn)在，他們的窗外，
是散落的燈光，樹木，微風(fēng)，和工地上
一直轟鳴的挖土機。



2000.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