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注:膝王造。
此與上二章蓋同時(shí)所作?!惧X箋】《方輿勝覽》:玉臺(tái)觀在閬州城北七里,唐滕王嘗游,有亭及墓。趙曰:觀在高處,其中有臺(tái),號(hào)曰玉臺(tái)。
中天積翠玉臺(tái)遙①,上帝高居絳節(jié)朝②。遂有馮夷來擊鼓③,始知嬴女善吹蕭④。江光隱見黿鼉窟⑤,石勢(shì)參差烏鵲橋⑥。更肯紅顏生羽翼⑦,便應(yīng)黃發(fā)者漁樵⑧。
(此章詠臺(tái)觀,見其為仙靈異境。首狀臺(tái)之迥,次記觀中神。三四承絳節(jié)朝,乃觀中之景。五六承玉臺(tái)遙,乃觀外之景。末二言情,欲升仙而恐未得也。因觀有帝像,故想出絳節(jié)來朝。因仙官朝帝,并想出馮夷嬴女。 盧注以蕭鼓為享帝音樂,馮夷嬴女作借形之詞,另是一解?!军S生注】五六言外景,而以灶窟貼馮夷,鵲橋貼嬴女,卻是暗承。曰遂有,曰始知,曰隱見,曰參差,曰更肯,曰便應(yīng),語意圓活,多在空際形容?!抖乓堋罚耗┲^若生羽翼,便老漁樵,知公未肯忘世也。)
①《列子》:西極化人見周穆王為改筑宮室,其高千仞,臨終南之上,名曰中天之臺(tái)?!短炫_(tái)賦》:瓊臺(tái)中天而懸居?!稘h郊祀歌》:“游閶闔,觀玉臺(tái)?!睉?yīng)劭曰:“玉臺(tái),上帝之所居。” 顏延之詩:“積翠亦蔥芋。”注:“松柏重布曰積翠。”②《詩》:“蕩蕩上帝?!薄镀邌ⅰ罚骸绊鹛祀H而高居?!绷荷哿晖酢鹅媵斏缴裎摹罚骸敖{節(jié)陳竽,滿堂繁會(huì)?!雹邸侗阕印め尮砥罚骸榜T夷,華陰人,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水死,天帝署為河伯。”《洛神賦》:“馮夷擊鼓,女媧清歌?!雹苜凳?,用秦穆公女弄玉事。 范云《游仙》詩:“命駕瑤池隈、過息嬴女臺(tái)。”⑤梁簡(jiǎn)文帝詩:“日光斜隱見。”《海賦》:“或屑沒于黿鼉之穴。”⑥《高唐賦》:“巖嶇參差?!?謝靈運(yùn)《撰征賦》:“石參差,山盤曲?!薄痘茨献印罚骸盀貔o填河成橋而渡 織女。”⑦ 顏之推詩:“紅顏恃容色,青春矜盛年。”徐淑詩:“恨無兮羽翼?!奔t顏,童顏也。羽翼,沖舉也。⑧《書》:“詢茲黃發(fā)。” 何遜詩:“余念返漁樵?!秉S生曰:此詩首尾皆對(duì),能化排偶之痕,而其寫景靈活,寓意深長,觸事必見本懷,故雖閑題雜詠,不為徒作也。
《隨筆》云:中天之臺(tái)有二:一見于《列子》,周穆王改筑宮室,以居西極化人,五府為虛,而臺(tái)始成。一見于《新序》,魏王將起中天臺(tái),許綰負(fù)操鍤請(qǐng)見曰:“欲起七千五百里之高臺(tái),其址須方八千里,盡王之地不足以為臺(tái)?!?王默然而罷。今按:此乃未成之事,故原注但引《列子》為證。
其二
浩劫因王造①,平臺(tái)訪古游②。彩云蕭史駐③,文字魯恭留④。宮闕通群帝⑤,乾坤到十洲⑥。人傳有笙鶴,時(shí)過北山頭⑦。
(此再詠臺(tái)觀,兼敘滕王遺跡。觀有圖畫仙像,故云“蕭史駐。”亦有滕王題詠,故云“魯恭留?!钡钣罡叱?,疑“通群帝?!苯ㄟb映,如“到十洲?!彼拼水惥?,應(yīng)為仙跡所憑矣?!咎谱ⅰ恳蚯霸娪星嘏嗽娪惺捓?,遂疑指滕王公主遺跡,不為無見,但事不可考矣。)
①《度人經(jīng)》:惟有元始浩劫之家,部制我界?!稄V異記》:儒謂之世,釋謂之劫,道謂之塵。李仙君歌:浩劫天地齊。【朱注】浩劫,無窮之劫,猶言累世也?!稄V韻》:“浩劫,宮殿大階級(jí)也?!倍盘镌疲核字^塔級(jí)為劫,故岳麓行曰“塔劫宮墻壯麗敵?!雹凇稘h書》:梁孝王大治宮室,為復(fù)道,自宮連屬于平臺(tái)。③ 王融詩:“巫山彩云合。”《列仙傳》:蕭史善吹蕭,秦穆公以女妻之。④世說蒼頡造文字?!稘h書》:魯恭王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居,聞鐘磬琴瑟之聲,于壁中得古文《尚書》、《論語》。⑤ 劉琨詩:“顧瞻望宮闕?!钡罆禾煊腥旱?,而大帝最尊。群帝,五方之帝也。《山海經(jīng)》:大荒之中有黃木赤枝,群帝取藥。⑥ 曹植《七啟》:“同量乾坤?!薄妒抻洝罚核姆骄藓V校凶嬷?、瀛洲、玄洲、炎洲、長洲、充洲、鳳麟洲、聚窟洲、流洲、生洲。⑦《神仙傳》:王子喬,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鳳鳴,游伊洛間,道士浮丘公接上嵩山,三十余年后,乘白鶴駐緱氏山頂,舉手謝時(shí)人而去。《茅君內(nèi)傳》:父老歌曰:“三神乘白鶴,各在一山頭?!?br>-----------仇兆鰲《杜詩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