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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詞工具全集 詩詞查詢

    • 一顆雨滴飛來,魔術般改變我,我的一生雨滴展動迅速的河流和水蛇靈氣沖動,飛翔的光束使暗夜洞開雨滴拉開地平線和詩句的長度使我想起遙遠的事物和來路故居的屋檐月光和水,女人的肌膚行人的淚水一路搖落深入雨滴如水底的石頭如玻璃球核心的花朵在黃昏,我搖動灌滿酒的葫蘆一顆雨滴把我變成另一顆雨滴拯救了我我還能要求它什么雨滴進入一種秘密的精神如那個老啞巴總在夜深人靜弄出清晰洗濯的水聲。
    • 抬頭,驀見一束光亮在夜晚的墻壁上打開明亮空虛的門我站在陰暗的角落像一生單戀的人恐懼意外的情書這光束來自什么地方是古老的墻壁回憶百年之前的一次光照或是黃昏遺留的動作整個夜晚為一只火鳥而到來有如夢和情人它們是夜晚最完美的部分我像一片垂死的茶葉在金黃的杯子里暈眩這臨時的花朵傷害我我看到我的夜晚多么黯淡而漫長。
    • 脫身而出,如一種水分回頭看你,果實一樣沉睡和雷同,為我留下平靜的標本在一個夜晚,風吹落壁畫(一雙憤怒的眼眶曾使墻壁開裂)神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神的胡須植入壁縫簡潔的鋒芒在墻壁收藏刀刃)我預知那場黑暗。
      現(xiàn)在整個世界都在下沉。
      羽毛在滑落哪一雙浮標揚動的翅膀救我,送我一程我已被深深埋葬。
      泥土的裂口彌合,一再抽象的人在夜晚凝聚心血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點燃燈而拋在空中的石砣何時墜落駝鳥在風中凝聚重量。
      多少年一只鐵拳疼痛我的靈魂(我七次捶打自己飄浮此世,躲閃來生)今夜你在我的燈下尋找影子那生命的徽章,你要關上門我就是一種黑暗。
      我的哭泣在夜晚飄動井水似的歌聲。
    • 父親把木梁升上屋頂?shù)哪翘煳姨稍诓荻焉?,開始一生的仰望。
      父親吆喝著粗糙的大手舉著木梁手背上的汗毛抵達我的眼睫父親把竹篙,釘子把整個房子的重量釘在木梁上那一刻,陽光入木三分我聽到我的骨頭篤篤作響木梁橫穿茅草,蘆席和泥巴橫穿無數(shù)風雨之夜一些繩子和鐵鉤從梁上垂掛下來,母親踮起腳尖在上面勾掛很多東西夜晚,父親不停地咳嗽我看到屋梁上的節(jié)疤旋轉成群的啄木鳥撲騰著仿佛母親的歌聲繞梁三匝多年以后,我靠在椅背上忍受脊背的酸痛。
      我才懂得為什么屋梁必須仰望屋梁遠在屋頂之上在最可靠和最無權彎曲的地方。
    • 在陽光下農(nóng)事躬耕結繩而漁。
      以勞動報恩我的手掌碩大如田畝溪水似的歌聲環(huán)繞四季桃花夾岸,桑竹垂蔭我天姿麗質的姐妹你是我真正的桃花,雨露滋潤掩映我心靈的顏色我們的家園以你命名阡陌藤蔓似的交錯深巷的腳步聲如一種古樂誰在朦朧的天光中叩門誰家的歡聲笑語如雞鳴狗吠那迷途的人呵,你是我的故人,請來我的村居我的妻子滿面春風我的兒子垂髫繞膝,我的家釀人情一樣醇釅,濃郁至今,我們與誰相互遺棄歲月在我無知的心靈停駐天長地久,我們的天地如此完整,孤立而神秘清晨,與人談話往事計時的漏斗從我手上滑落我漫步豁口,瞭望風雨如煙,懸掛山外。
    • 行動的昆蟲在細長的草葉上譜寫音符。
      鳥群那些零碎的天空,波動的天空回到你的水面,你的槳聲響動的紙船上(有些事物,譬如水的聲音月季的芬芳,蜻蜓飛翔的動作至今不可改變,而它們改變了多少事物的動作)春天環(huán)繞玻璃,在你的手中閃爍昨天,你死于這只杯子這片溫暖起來的水域腳踏浮萍,心意汪洋有什么力量能把這片水變成驚濤駭浪河流帶走了鵝子的愛情和生命白色羽毛在水面生根,開花那只蒼老的熊貓戰(zhàn)斗的熊貓,在傍晚醉水睡眠里開滿竹子你把太陽或瓷放在水邊然后等待水花生長(你只有在對象中感覺和深入自己,如同真理在故事里呼吸水蛇在河面發(fā)光)一只杯子溢滿春天的溫情讓你淹沒于碧波蕩漾隨波逐流的人,心潮起伏的人你帶著好天氣上路,帶著你的紙船上路沿著蛙聲,穿過草地,深入水鄉(xiāng)。
    • 過程在事物中拉開距離像一條浮橋,讓你走得耐心而顫抖現(xiàn)在,你手持煙火額頭發(fā)光,占據(jù)著某一時刻像那些遞進的戥星在七種虛張的過程中你選擇從子宮到地獄女人在過程中明亮,衰老候鳥一再遷徙在過程中展開,浮動,充足世界失陷在過程中你始終語言從容,心思窘迫,過程迅速或緩慢過程停止下來過程無法克服。
    • 我們來到這個客棧胸有成竹的死亡,笑容可掬的房東,為我們準備居所食物。
      然后開始計算和等待我有良田萬頃,妻妾三千夏夜躺在樹蔭下納涼。
      女仆的蒲扇搖落流星如雨租賃的事物令人疑心所有成果變得沉重和殘忍而我瓦灶繩床,布衣草履陽光從屋頂漏下來,那些光斑靈感似地穿透我的詩歌客居的虛偽把我熄滅疾病和快樂,熱情和災變只有我忠實地數(shù)點期限:
      死亡神秘的美女,人類的花朵真教人夢繞魂牽!
      在早晨我用心品嘗一塊面包到夜晚,安心使用一次睡眠臨近搬遷,我看到新的房客,我兒子的迫切我不知道所有的租金是否償還。
    • 我們最初看到它的時候明朗,坦白,一覽無余我深入其中,丟過一枚分幣兩只鞋掌。
      一些不同形狀的心情,昆蟲一樣在草棵里起落。
      如今盛大的陽光和雨水使它生疑和布防。
      草坪上的草越長越深,仿佛一片水面把深度掩蓋起來,仿佛一個人把自己收藏進口袋。
      草坪把我們擋在外面。
      黃昏前我們倆小心翼翼,走在這片草坪上我們之間什么也看不見。
    • 黃昏經(jīng)過的地方,蛇的目光刀一樣搜刮草地月朗星稀,地震的豁口開向哪里當險峻的閃電提高我的懼怕我的感覺圍滿烏云。
      此刻誰正進入災難的準星誰一次次把我變成緊張的兔子和羚羊,趕上絕境操縱者,指使我揭開所有面具事物的本質裸露和殘害我的靈敏我的血壓山脈一樣或高或低固定在每天的某個時段我的光束將夜晚的背影捕捉慈悲的神呵!
      請保佑杞人的天空支撐過今夜。
      到底是世界恐怖,還是我在恐怖風和日麗。
      虛假的春天把我變成一個真實的錯誤一場危言聳聽的疾病。
      我的女人和兄弟與我形影相隨早餐之前,我把藥丸放進嘴里那是焦慮癥的食糧,比我的食物重要。
      它解除了全部危機,使我和你們和這個大好的世界保持一致。
    • 他如同一只地鼠,在時間深處隱藏了二十年,突然出現(xiàn)我偶然在馬路上,在馬路的左側,看到這張從二十年前傳遞過來的臉,如同一池止水它的水位和光亮被時間一點點蒸發(fā),水底浮現(xiàn)出來他的腦袋晃動著,在想些什么他和時間的擦傷到底有多深二十年,我們只是經(jīng)過一次漫長的呼吸。
      相遇的時候我不知道他笑了沒有:
      笑了或者沒有。
      那表情如同經(jīng)年的瓜架,干練地支撐著在這個季節(jié)已經(jīng)清除了所有豐富的枝蔓。
      那目光正如被圓包圍的瓜果,青光彌漫這張臉被時間抽象和保存改變了部分特征,更近似他的兄妹。
      家族的頑強,這時他們才更像一家人。
      除了那顆脫落的牙齒被我的記憶補充總的說來:
      這張臉還是二十年前那張臉。
      一分鐘后我在馬路的右側又看到這張臉一切如故。
      這張臉還是二十年前的那張臉。
      這張臉不再是一分鐘前的那張臉。
    • 什么時候,一場冰雪圍困竹林,仿佛四面楚歌我置身其中。
      雪花代替竹葉,冰層鋪開土壤這是一座冰雕的情景是我被一種命運扼制被一種情境合圍。
      我無力承受也無心拒絕。
      這些關在冰雪里的竹子呵被困厄鎮(zhèn)定著的竹子我的生態(tài)被封閉暗藏空虛我的空虛被封存暗中呼吸。
    • 窗子打開,風給黑暗以呼吸以雨水般的撫摸這陣風來自哪里它在到來前,是否經(jīng)過一個哲人的思想,一只鳥的翅膀和一場煽動已久的叛變它們連同一些彎曲的燈火被風吹引到窗前一部分黑暗被風揭去另一部分更深的黑暗飄落下來也許,這是今晚不可避免的事情我站在窗口,經(jīng)受著這陣風黑暗中,既看不到事物遠去的背影,也看不到事物來臨的狀態(tài)。
      如同我的靈魂既動蕩著,無法安寧又懸浮著,無處著落。
    • 仲夏的雨,渡鴉的咳嗽在風中尖銳地懸掛。
      地平線上行走著女人文字般的體形模糊,晦澀。
      一些男人的淚水在圓形的塔頂里弄濕燭光。
      時間像一座奔跑的墳墓捕獲我們我們月牙般高舉的彎刀如何割去彗尾?
      靈魂怎樣讓繁星滴答出一個天堂?
      曾經(jīng)的世紀那么青翠,我忍受著點燃群星的最初的幻象。
      我的戀人在眾鳥的簇擁中全身赤裸我從她的懷抱懂得了另一顆太陽當我的聲音因海員的名字變藍一群鷗棲息在我的右手上血液瘋狂地追趕。
      通過綠色導火索催動花朵的力催動我們綠色的歲月;
      炸裂樹根的力,是毀滅者和拯救者我們經(jīng)驗的教堂舉起永生不滅的信仰。
      我,不再年輕的詩人在鰻魚的幽谷旁,在臨近的夜晚講述詩歌,被時光搖撼的石頭上掩埋的那些音符,為了蒙難的人們能夠平安遠航現(xiàn)在她的死是一次寧靜的滴落她質感的美德像鈴一樣在頌揚者頭上絮語。
      而我的靈魂找到一位生育天使,所有致命的事物都朝著我升起的方向。
    • 這時候,一只蚯蚓游上石頭,像一種很耐心的溫柔,搓擦石頭的堅硬。
      蚯蚓比石頭更有力這婉轉纏綿的方式讓石頭動搖,彎曲這時候,一只不小心的腳踩上去,蚯蚓停止一座山都會感到痛蚯蚓躺在石頭上那是一道安靜的傷痕出血的傷痕,把石頭撕開實現(xiàn)著蚯蚓和石頭的愿望:
      蚯蚓走進了石頭。
    • 酒簾挑在棚上隨風搖擺像他手上的芭蕉扇他想芭蕉熟了就落得滿地生風他的眼睛就落到棋盤上扇拂半壁江山界河越來越窄越淺時有蝌蚪隨波泳動他舉起棋子又放下了他自放在八月黃昏的邊緣一輛孤獨的車馬蝸牛般駛向遠郊旅人懷抱他們的油紙傘他撐起遠天的傘面滿目云氣如幻山之矜持自在如緩步千年之神龜他開始啃二十斤蒸豚喝二斗酒泡在酒里像支簡潔的人生草他略去多須之歧途筷子和擊樂斷在了酒斗上他想象他醉了席地高枕沽酒少婦對誰說婚后那個酒似的暑天和酒里摻水的秘密這時黃昏在她的耳環(huán)上旋動這時他就聽見:
      一只失足的知了落在棚頂上并在詩句般短促的路盡頭竹子在林里箜箜地拔節(jié)。
    • 河流滾動而下。
      卷走水草,浮木甚至河鷗的顏色顯然,在這種擄掠中鋼鐵也無法停留唯一能夠停留的是我的記憶它深刻,清晰固守原地,一動不動閃射出一種悲哀這是我最后不肯喪失的當我的船隨波逐流最終靠岸,記憶將指引我的回追。
      (時過境遷我至今一無所獲)這并不可笑。
      因為喪失不同于放棄。
      有時候我們不承認結果,只相信找尋。
    • 我不可能把自己留在某一刻像壁櫥里那口廢鐘像我的同輩人聽時間的哀樂用回憶和優(yōu)美的事物抒情講生活的過錯忠實和感情高貴的人囿于經(jīng)驗的樊籠我置身于火柴盒似的樓層沒有遠方和來路這是走來走去的結果享用食物,刮胡須,生兒育女生活如這壁畫布滿平靜、瑣碎和衰老的圖案什么都難以放棄和挽留誰在對面的盒子里火柴棒似地危險地沉默也許每個人都在為某一刻生存就像說到底一代人都生活在某部電影或書籍里我明白我在盡一生之力等待或提防它這種專注同樣使我厭倦、沮喪和無可奈何。
    • 風使許多心思變得錯雜藤蔓,這緩慢的噴泉在支架上噴灑,篡改天空亭前走過的女人都像我的母親葉子傳達她的衣襟在此刻暗綠而叮當我在每個黃昏撐起一座涼亭覆蓋在生動的簾子下那些脆硬的廊柱,那些椽木回到柳和槐樹在風中美麗而彎曲涼亭在我的天空生長龜殼我的心因為棲息而陰涼當最長的藤蔓輕易觸及我的靈魂一口老井突起,沒收了全部陽光呵,我的老母親為什么那根梁木,悲傷的梁木深暗地揮動手臂,一聲不響。
    • 撩起窗簾,燈光映在窗上像又一層窗簾這如同我們的內(nèi)心燈光亮起,那明亮的簾子把黑暗阻擋在心靈之外我們的心里燈火通明在一個夜晚,我幽靈般飄忽歸來。
      我的情人站在石階上手舉燈盞迎照我我感到一種光被她的手高高擎起燈光濃郁地植被我們夜晚的風吹動燈光如同吹襲花朵的顏色燈光在彎曲的風中一陣陣明亮今天晚上,我情人的皮膚變白,如麥苗返青我注意到她從頭發(fā)上取下針挑亮燈芯。
      這些燈蛾般的動作真教人熱淚盈眶我們在面孔漆黑的人群中漫步,時常抬起頭來為某個窗口的燈光想入非非。
    • 二十年過后,我回到你的房間窗簾已拖延到你的臉上我相信你的表情對什么樣的風都不再敏感我在一場懸浮的大雪中離去和到來(一朵雪花飄天落地已是三十年)雪的顏色被完整地保存在窗簾上你像某些古代婦女那樣坐在那里,依然美麗我的目光沿著你的嘴角翹起無處著落(我知道我這時的目光很像你的沉默長出的胡須)這個冬天,我遠來的熱情像你的壁燈一樣突出(我們時常被一些美麗的企圖出賣)我想我是老了我在你的門坎上坐下來像盤子里那只僵硬的蘋果我不再和這個冬天分開。
    • 月亮提高天空,夜晚老屋在月光里下沉(寧靜的月光,仿佛一場大雪)殘垣斷壁夢幻般浮現(xiàn)月光從破漏的屋頂蛛網(wǎng)似地一串串掛落,仿佛桌上那盞燈依然點亮文物般的悲哀變得清晰月光在門環(huán)上詩意地旋轉有什么能阻擋病魔似的時間它在所有的朽爛處建立形體有什么能對比月光月光打亮百年厚積的塵灰老屋的腐朽驚人的美麗(失去的部分使老屋空闊。
      眾多的傷口被月光柔和地修補,月光在老屋變得越來越巨大)月光澄清老屋所有動作,聲響臨照一種古老澄明的心境在這種寧靜中,只有狗吠聲像詩人的語言一樣忠實凄涼(今夜,那只疲倦的老狗在月光下頸瘦毛長)
    • 我凝視衣架從過去的時間中追回一棵樹衣架安靜地站在那里一棵樹無比地瘦起來卻仍然保持樹的姿勢(血紅的漆在衣架流淌我擔心我的目光會觸痛它的疤痕)衣架仿佛從地板下長出它的腿始終帶著返回的決心與水泥較量一棵不可改變的樹站在那里我體會到一種悲壯與我的靈魂根須相連。
    • 鞋掌從錘子那里接受了形象和語言,回到腳下成為我們身體的一部分無數(shù)跳動的魚在流淌的路面生長魚鱗鞋掌從我們的步態(tài)里派生在本質之外設防任何事情,一旦和釘子結合就固執(zhí)得難以想象一枚鞋掌是一種方式我們用鞋掌修改道路金屬的繭,路面的盾牌收斂鋒芒,增強我們的軟弱鞋掌被我們反復制造和運用淪陷我們的額頭和目光鞋掌沉默著。
      我們在鞋掌后面,像金屬積聚的聲音等待釋放在草棵,我發(fā)現(xiàn)鞋掌被鐵銹收藏,像一種月蝕這時,肯定有另一枚在擊打我的傷痛沉默總是最后搖曳的音樂在這之前,我們走路也無非在于傾聽鞋掌。
    • 生動的珠子被數(shù)字抽象不停地彈跳,旋動集合和分離誰能逃脫這算盤這突如其來的數(shù)字?
      叮叮當當?shù)闹樽樱掖颐γΦ闹樽雍翢o表情地在我們中間打滑變動我們的星系我想我是你的第二個兒子第一位病友第三位同事,而今晚你接受了我我就是誰的第七個情敵我凝視這算盤悄無聲息。
      你以為我是什么我不過是一顆珠子,一串活動的數(shù)字。
    • 使在田垅刮起風使蔬菜的葉子飄動天光朦朧中,詩人倦于沉思,歌手聲音嘶啞黎明水車般旋轉,帶著回流那個心情憂郁的少年衣服搭在肩上,口哨嘹亮使萎靡的春日回眸女人坐在門口等待使目光炯炯。
      夜晚使她的身體像白色的降旗抖動在所有的文字中,使無風自動使冰塊燃燒。
      使水滴鋒利使白骨盛開如花的肌膚你在狹長的空間行動使或被使。
      你的秋千抵達兩級使即被使。
      被使即使你的目光粗糙,積極充滿石頭。
      使使你死無寧日使使你生動如初。
    • 書櫥流淌著漆質樸。
      牢靠。
      在簾子后面依次收藏著聲音和我們的思想在對面,電冰箱站在那里收藏著我們的胃電冰箱結實,有力竄動逼人的光焰我站在夕光中在書櫥和電冰箱之間如同在磁石的兩極經(jīng)受著爭奪我在壯大。
      縮小。
      最后只剩下左手和右手。
    • 有時候,一個簡單的道具就把我們的誠實降低為一場表演譬如陽光在桔黃的窗簾上同一,使窗簾更厚使我如置身燈光下的舞臺我走向你。
      唯一的玻璃從你眼中消失。
      我的盼望被你綢質桔黃的態(tài)度出賣我的驚愕夸張表面。
      窗簾縐折著很像風在上面走動的樣子窗簾有力地垂掛下來我轉身面對窗簾,窗外一個真實的世界面臨危險。
    • 而那在窗簾上百年晃動的是誰雨,那古老傾斜的姿勢在文字上發(fā)出聲音。
      輕細的燈光從文字深處透出在我的記憶中懸浮霓虹思想,真理,人類的事情像睡眠一樣被保留下來如同雨被雨水不停地傳遞在文字中,只有隱蔽,沒有自私而那在窗簾上百年晃動的是誰是一個女人在百年前的晃動是另一個女人在百年后的晃動是同一個女人百年間晃動不停今夜,你代表所有生活過的人們呈現(xiàn)在燈下,雨中,讓自己閱讀叮在你眼睫上的那只蚊子咬痛我的視力文字熄滅,黑暗。
      文字重臨而那窗簾上晃動的無疑是我而那窗簾上晃動的未必是我我可以無論是誰。
    • 陽光閃爍。
      我凝視一朵墨菊天忽然很黑。
      夜被聚攏黑暗出現(xiàn)核心(草叢里蟋蟀持續(xù)地呼喚蟋蟀如雨。
      雨露和鳴)這是在地獄展開的時候黑暗升起。
      但實際上這時陽光像油菜花一樣明亮(陽光下,農(nóng)民的唾沫蛇一樣呼嘯)我們的心臟玻璃似的充滿巨大的光明陽光在明晃晃的花枝上焚燒我凝視墨菊,天仍然很黑墨菊停止在橙色的枝頭仿佛河流上漂浮一朵黑荷(只有黑暗清晰無比但真實的世界仍然充滿光明)如何在陽光和菊葉之間安全地往返,陽光和墨菊如何唯一直到我的想象枯竭明亮和黑暗,始終是我無法回避的兩個事實。
    • 這棵經(jīng)年累月的樹我們每天都看見的樹倒在風雨中,像跌了個跟頭身體健康的松樹總是站得筆直的松樹像這樣躺在地上,教人很難接受。
      地上的雨水把它剛換的春裝弄得泥濘不堪松樹橫在路上,擋住我的車子。
      我怎么也不忍心就這么軋過去。
      停下車雨水在車窗上止不住流下來我拚命地按喇叭希望這棵只是醉倒在地的樹能被叫醒,重新站起來回到原來的位置。
    • 風吹竹園,扭動著這些空虛一陣風把竹子收攏,壓低另一陣風把它松開,掀起一只黃鸝的翅膀扇了一下,所有的竹子都晃動起來。
      有多少事情不被風抓???
      如同有多少空虛能夠說起?
      風在竹林走來走去,仿佛竹子之間的那個空隙,那種變化著的關系。
      這是否實在地表明風吹竹園,吹動著自己它是一棵更大的竹子飄起來的竹子。
      風只有逼著這些竹子旁證,因為它唯一抓不住自己的那陣空虛。
    • 生活合圍著我們煙卷站在那里,被一圈薄紙捆縛著煙霧生活合圍著我們,甚至比一圈紙更薄。
      一次點燃就為了一次釋放我的思想停在地窖里儲藏多年的醇香。
      今夜我的手指被五支流星穿透被一次激情灼傷我高貴的詩歌,一天天在黑暗中沉寂,一次次被靈感的天窗照亮是我們馴化著自己被自己圍困。
      能夠解救我們的不是生活和文字是它們煙卷一樣升起來的那些明亮的煙霧。
    • 坐在空調房間,凝視窗外:
      我看不到那種暑熱我所能看到的門窗都把陽光關在外面,夏天被堵得嚴嚴實實。
      唯有一點聲息的是遠處那個女人她在路上走著的樣子很像一根火柴棒在火柴皮上劃動。
      這只能說明陽光是怎樣被點燃的,但不能解釋這個夏天的中午是怎樣被窒息的。
      窗外毫無動靜。
      那個女人轉眼不見,像是把夏天帶進了更深的窒息。
      我不安地望著這種情況在想我是否要把窗子打開讓夏天和我一起真實地呼吸。
    • 今晚,天空一隊隊云朵奔走,像我們常見的那樣像遮天閉日的雁陣像洶涌的難民。
      我聽到云朵走得氣喘噓噓!
      懸浮的云朵匆匆的云朵。
      它們來自哪里走向哪里?
      為何而來為何而去?
      它們的一生就這樣一晃而過我看到城市的燈火陰暗綽約的美女,如花的兒童疏漏的天光在他們額頭流動今晚天空像一棵長滿葉子的大樹,整個世界都被流云遮閉和浮動天空回到它的本義還有什么比流云更缺乏根據(jù)這悲壯的一刻不停的流云呵匆促的無可挽回的流云不是一場風鞭子似的跟在它的后面,而是隱蔽在天空深處的虛無,那永恒的虛無驅趕著它們!
      已來的未來的都將帶著我們的淚光,趕向虛無。
    • 香柱的火向下走,接近人間。
      香柱的煙向上升指向天堂。
      我的手抓住他的體香,一次次被灼痛坐在泥土上的人,像個農(nóng)民,比我明瞭和鎮(zhèn)定這高舉著的泥土,我是它開出的河柳,稻谷和馬蹄蓮,在天空下昭示玄機。
      禍從天降!
      誰?
      誰能申辯?
      神呵,父親我沒有抱著你大哭一場的勇氣。
      我是個被瓷器的破碎聲嚇破了膽的孩子必須有個地方讓我低著頭長跪不起。
      這就是為什么我隨煙升起,在天外把人世的真相撕破一生跋山涉水,拯救救星當我滿含熱淚,我知道我救回了苦難和慈悲我坐在天堂最后一級臺階上瞑目悔悟,像在瞌睡。
    • 哦!
      我身著單衣的母親患風寒病的母親!
      我不敢講述你。
      我置身在一個很冷很冷的冬天,我怕我的聲音會凍僵你哦!
      我一生負重的母親壓彎了腰的母親!
      我不敢仰視你。
      我被壓在一座大山下,我怕我的目光會讓你的心情沉重哦!
      我孤寡半世的母親凄風苦雨的母親!
      我不敢面對你。
      我失陷在無邊的荒原上,我怕我的表情會讓你感到孤獨哦!
      我白發(fā)蒼蒼的母親年老體衰的母親!
      我不敢探望你。
      我流浪在無盡的旅途中,我怕我滄桑的面容會讓你蒼老十年哦!
      我遠離人世的母親日夜思念的母親!
      我甚至不敢用心想你!
      我至今掙扎在傷痛里,我怕我心靈的血淚會使你心碎哦!
      我已經(jīng)失去的母親被我再次失去的母親呵。
    • 這場浩浩蕩蕩的大風呵整個世界都飄起來了陽光似乎都被風擄掠這是風箏的節(jié)日!
      它們被風激活和鼓舞,乘風而上分配著天空,把天空變成一個千恣百態(tài)的舞臺一場盛大的狂歡而它留在那里,在那個角落象個失敗者。
      緊貼著地面,從那里接受力量大風一次次圍繞,鼓吹它的拒絕,顯得那么平靜,孤獨和蒼涼遠遠看去,它象一塊平鋪著的令人尊敬的石頭。
    • 喧囂的熱情沉積在這里被時間沖盡。
      現(xiàn)在那些蝙蝠一樣飛竄的歌曲返回它們的洞穴:
      那音響的開關后面。
      是什么灰塵般按住靜?
      我們地板似地傾倒讓高大的激情把夜晚扶起深暗的燈光一次次落下來霧一樣隱藏我們的絕望和羞恥一些喘息并非因為勞累無論今天多么傷痛在當時,我從你赤裸的天空看到蝙蝠翔集;
      從你的四肢聽到開關的聲音;
      從你的臉上看到不知是酒還是淚水。
    • 刀螂匍伏。
      刀螂飛躍刀螂為一次壯美的死亡而生悄悄隱蔽在三葉植物后面仿佛另一片會飛的草葉樹影蔓延過盛夏,秋天來臨刀螂飛落在這場命定的災難勇敢地劫掠,殘忍地吞噬(女人,我殘剩的生命如何營養(yǎng)你如饑似渴的酷愛)一個在開始死去一個在結局跟來刀螂振翅飛去刀螂帶刀飛來把我們的本質劃得支離破碎使我們?yōu)槿祟愋呃ⅰ?br>(女人你已神魂顛倒。
      實際上愛情是一場美麗的精神?。┪铱謶值厄?,向往刀螂開始了無望的捕捉和追尋城市的道路展開在賓館,家和夜總會歡聲笑語搖晃著流光溢彩(女人,你豐碩的臀部覆蓋了我情欲的全部面積)忽然,一只刀螂穿過夜晚碰撞在仿古的木窗上如一聲霹靂,令人驚駭我立刻變成一株植物小心地把刀螂收藏和出賣。
    • 入夜前,一個女人一次次打開吊燈,把燈光戴在頭上,把頭發(fā)摘下來又一次次關上燈,把帽子摘除掉,讓頭發(fā)長起來這個女人往返于開關之間,頭發(fā)和帽子之間就像兩個女人在相互出賣像頭發(fā)和帽子之間的一道空隙。
      這個女人她摘下頭上的燈光是因為帽子一樣籠罩著的膽怯她戴上那片燈光是因為比頭發(fā)更深的暗和渴。
    • 這顆黑痣經(jīng)過眉頭鼻翼,帶著整個面孔在唇邊降落,像一顆就要落下的眼淚。
      它孤立地停在那里事關全局。
      這張面孔光滑得像個面具,它朝著夜晚的方向,目光帶著陰影有些表情仿佛從這顆痣出發(fā)走向某種熄滅。
      這顆痣個別突出。
      叮著這張面孔的很多事情以及我們的誤會仿佛一個關鍵。
      在一次想象中,關鍵打開痣和面孔同時改變。
      一張面孔如一陣光亮,從一顆黑痣開始,到一顆黑痣為止。
    • 電流,這個世界和我的血液輸入我的每個細胞,糾纏和捆縛我。
      打開電腦我被指引和迷失。
      電梯轉動把我提高和降低。
      我是一個被雷擊的人,周身通電蜷縮,僵硬,光芒四射這個世界!
      連陽光,歌聲和步伐都被電偽造和替代是我制造了自己:
      機器人只有電才能把我養(yǎng)育和激活關上開關,我一動不動。
    • 固執(zhí),僵持的石頭被泥土擁擠,被自己壓迫局部的山,在有力的風中體驗它的沉重。
      風經(jīng)過一塊石頭,如同石碇緊系著風無論它走得多遠,終將停止下來回到安靜的石頭。
      可是一陣風使一塊石頭輕松了許多翅膀的聲音,遷徙的速度隨風而至的星光,如雨飄落風如同石頭揚起的一面旗幟,把它高挑起來石頭的光亮和塵灰飛舞影子,那疲勞的心情被風牽動石頭仍在風中站立被一陣風吹過的石頭不再是原來的石頭。
      風已經(jīng)把它帶走。
    • 你把停留的地方變成孤枝在所有的日子唯一地開放我想,你可以采擷一只蘋果或一只畫眉但你無法攀摘某種觀念它是拉攏著我們的全部條件但即使如此,獵人的想法在枝頭高懸,一個彈孔成為夜晚的核心我常常誤入春天抖去偽裝的枯枝敗葉你美得使人啞口無言我只能在你缺點的部分設防在那里壘起鋼鐵和石頭阻擊自己。
      背著手繞來繞去對你和風細雨我的心情一直在流汗一只蜘蛛使墻壁抖動燈泡停在暗處,隱蔽燈火如同收斂的刺猬我想我已經(jīng)很深地扎痛自己我將在某個夜晚獨自叫喚。
    • 這種情境又一次來臨我一次次在突圍之后重返森林,點燃和焚燒自己樹木傾吐山火和呼嘯山崗通明。
      一次怎樣的山洪才能揭去溶巖的赤紅使火焰冷卻。
      那千人一體與我共舞的神呵你代表我的全部想象體現(xiàn)在山崗上,真實,鮮明豐盈的白薔薇盛開細節(jié)(為什么我不能擁有更多的部位滿足和享用你)這如同另一座山峰不可企及。
      我一生都在途中我的樹木,樹木提高的火焰永遠都在抵達峰頂(健康使我病入膏肓。
      你在我體內(nèi)播種病魔和藥物)神呵。
      仇人。
      救星我以火焰圍繞樹木的方式無比深入地毀滅你森林和火焰跌落山洪在峽谷積水成湖留下清潔的巖石,斷根和平靜。
    • 為什么每當冰凌滴血我就想起詩歌大片的病痛簇擁到玫瑰上鴨趾般的鞋印在云朵上干涸煙霧仿佛鬼魅的影子在古墻出沒。
      玻璃上的裂紋令人想起柳葉的睡臥清明的時候,那個女人啜飲滾燙的井水,目光帶疤誰在那個擁擠的城市在詩行的郊外,悄悄遷移他的墳墓在傷口或墻縫里深陷成為更深的峽谷我們鑲嵌在事物的弱點中燃燒起聲音,仿佛某個成語勞累而不可篡奪為什么我注定要喪失詩歌喪失節(jié)日生動的哀樂竹葉落在地毯上沒有任何方式像它,鳴響古老的風雨蕭瑟。
      在脂肪里攫取電源,在大麗花的四肢點燃燈盞。
      上個星期我一扇一扇關上門,聽到鑰匙在門閂上絕望地抖索。
    • 巨大的白光在涌動,搖擺緩慢的牛,指甲粗糙的農(nóng)民在浪尖上隱現(xiàn)洗衣石漂動起來百年不遇的洪汛呵木乃伊的胃中灌滿雨水水聲在所有的器皿上鳴響仿佛充分,細膩的黑暗你的心跳一陣陣變得緊急洪水襲擊著籬笆,窯,屋脊木筏風箏似地顛簸,旋轉一些人變成了水鬼一些人背井離鄉(xiāng)如同一些事物變得清潔一些事物在霉爛你沉浮于沒頂?shù)臑碾y仿佛一棵激動的水草你的詩句在急漩中飽滿靈活,在腐尸上寄生白蟮洪波不可阻擋地到來在天空汪洋地匯集,擴散在旱季,你讓口水流到耳際傾聽自己。
      在你心里一些洪水猛獸正威脅著沙漠,岸。
    • 狼孩經(jīng)過荒原,夜晚和漫長的路途來到我們中間,建筑洞穴狼孩被風暴,狼群和欲望劫持,以毒汁為乳以來時的世界為敵從草堆或柵欄前走過采集罪惡,以牙齒咀嚼事物的含意另外一些時候狼孩憑記憶深思指尖上的月光和母親的眼神似曾相識一道清澈的泉眼橫穿山脊狼孩擺蕩于懸崖和夜晚如秋千。
      追蹤或逃竄藏頭露尾在人的路途寫下狼的故事在狼窩留下人的腳印指紋狼孩占領我們的靈魂,肢體和行為,使我們終日不寧有一天,一只羊羔使我們的呼救聲如亂石驚醒我們在狼和孩子的夾縫里痛不欲生。
    • 誰知道一場雨催發(fā)了多少葉子而一片葉子足以誤人一生具體的季節(jié),活動的季節(jié)簇擁我們。
      柔軟的昆蟲在其間旋動,退卻,沙沙有聲豐富的葉子把雨消解緩慢地滴答和濡濕我們我們從葉子上提取思想感知風向,在葉子中變得真實最重要的還是一片葉子普遍的葉子擠擠碰碰,有時候一片葉子就決定一座樹林甚至一個季節(jié)的興衰我的肩頭每天披掛無數(shù)葉子如一棵樹,覆蓋下來的天空,卷動潮水的聲音落葉的聲音。
      我相信消滅著我們的不是時間和泥土正是這些可怕的葉子。
      還有什么比一片葉子更能表達我們傍晚,我凝視燃燒的火瓣不同顏色的火瓣在林中在雨中傳遞,不敢出聲。
    • 這棵花紅得厲害,紅得我們望去的目光發(fā)燙。
      這是紫荊花或者木槿花,或者都不是。
      它只是火焰一樣很紅的現(xiàn)象。
      周圍還駐著很多花。
      我們看不見。
      它也看不見。
      當這些火焰被天空一支支抽走,很多花留下來。
      它們同樣真實得沒有姓名。
      它們留下來因為它們從來不需要類似的爆炸照亮它們的平靜。
    • 這是水洼。
      來自一次撞擊或雨水鋸齒般的沖刷仿佛地面的一個缺陷這是陽光夠不著的地方水藻糾纏,睫毛似的雜草遮蓋水面。
      蛙聲提醒的春天,一次次在草尖上行走和失足。
      水洼成為我們內(nèi)心共同的秘密這持續(xù)的跌落和低迷呵它代表了創(chuàng)傷的某種深度積水汪汪如傷口的淤血陳年的水洼在風中嗚咽在雨中加深。
      我被它淪陷我的一生都在這個苦難的地方很深很慢地容忍。
    • 這時候,詩歌里高漲的蛙聲,使春天的堤壩危險遠遠看去,拱形橋的一只翅膀似乎帶著河流和大地在飛它把月光和水鳥的愛情彎曲把時間固執(zhí)地連接和傳遞像那些遠來的故事墻上斑駁的痕跡仿佛地圖生命的領地,把一些痛苦歸屬和局限。
      世界用一條條路徑編織簍筐把所有鞋子容納。
      走近上帝的是哪一種鞋碼?
      它一路怎樣錯開車輛,蟻蟲和自己泥土,草根,一朵玉蘭花落下的香味,被雨水一次次模糊和洗刷。
      那種聲音那倦牛,沖突的鴕鳥,木屐代替老樹行走留下的呻吟,它們被風吹走被大地的深度挽留。
      四十年前父親的鞋子踩痛一個女人的心思。
      她被一陣腳汗迷醉時至今日,我把自己像布和燈光一樣復疊起來讓母親一針針地扎。
      似乎這是必須借助的穿透。
      死去的父親和我,正陷在途中。
    • 那只飛進我十三歲夏天的蜻蜓,懸浮在池塘邊上的蜻蜓,仿佛黃昏飄過一支很淡的火,一道游移不定的目光。
      蜻蜓觸碰著柳葉,草艾和池水這些不踏實的事物都跟著浮動起來。
      夏天的黃昏感到一種輕,一種若有若無的叮癢。
      蜻蜓漫游在天空,在夕陽下紅得那么松弛,倦怠和迷茫。
      它把一陣紅拖得太漫太長,似乎它生來就淡出陽光。
      三十個夏天過去,池塘和垂柳都已枯死。
      那只張著翅膀的蜻蜓,找不到落點的蜻蜓是否一直飄著在一個黃昏,我從鏡子和一個女人的眼睛里讀到了那種似是而非的紅,那種輕得無處依附的目光。
    • 這就是我們走過的那條路。
      上學和下班走過的路會友和偷情走過的路購物和存款走過的路它像一片龜殼,龜體凌駕在荒草扶住的空虛上首尾插在歲月和泥土深處我們想象中的足跡像灰塵下面的蟻蟲一樣看不見,只有一兩枚鞋掌和鑰匙,那落后的魚游過河流。
      現(xiàn)在這才是一條路的全部基底和長度它比最寬最長的道路更逼近人世的真相平靜和亮得看不見的玻璃一只蝴蝶壓在玻璃臺板下,臺板似乎飄起來蝴蝶迅速創(chuàng)造一個空間玻璃一樣透明的天空升起碧綠的底色降下草坪湖和春天(通常我們只注意到輕得落不下來的蝴蝶,而這塊玻璃平靜和亮得我們誰都看不見)蝴蝶筆直地飛翔似乎翅膀晃一下,它的天空就會砸下來。
      蝴蝶有力地飛翔,仿佛靠著一堵墻或一個踏實的落點(這春光般的誘惑和籠罩把蝴蝶變得熱情而風度翩翩)我和蝴蝶一樣承受著這塊玻璃換一種看法:
      蝴蝶在窗子那邊,我在窗子這邊。
    • 那么,痛苦多重?
      焦慮多重絕望多重?
      哭泣和嘆息的聲音,到底多重我的兩條腿已無力支撐去年,一場車禍截去了它們?yōu)槲覝p輕三十斤體重我的肺不停喘息手術刀把它割去一半使我一身輕松。
      我的職業(yè)就像農(nóng)民肩上的擔子別人上班的時候我永遠走出那幢大樓失業(yè)的快感使我如置身云霧還有女人,我最后的負擔黃昏之前,我終于丟下手上這支玫瑰。
      現(xiàn)在還剩多重?
      所有具體的東西都已搬開可是整個巨大的世界又回到我們的秤上。
      它是多重。
    • 什么時候是個盡頭?
      這種擊打和磨難終年不息。
      來自生命底部的疼痛呵!
      真想把整個瀑布都化作眼淚究竟,是瀑布遭遇了石頭還是石頭遭遇了瀑布?
      一切無可避免。
      就歌唱著去承受,就用瀑布包扎傷口把沖擊和折磨粉碎,把自己穩(wěn)?。?br>不可改變的命運又能改變什么?
      時至今日山川依然完好,山花繼續(xù)爛漫感謝磨難吧!
      掀開瀑布你會發(fā)現(xiàn)大地上最亮的石頭那飛濺的水花甚至整個瀑布,都是它生長的光芒。
    • 一個女人坐在院子里干著什么事,或沒干什么事她坐在那里,依附著椅子的輪廓,像一把椅子或不像一把椅子。
      院子里桂花已經(jīng)開了,麻雀在樹枝上放大著花朵三只蒼蠅叮著窗臺上的陽光墻角里透出帶洗發(fā)精味的潮氣,或不帶洗發(fā)精味的潮氣。
      這個女人她坐在院子里,不關院子和椅子的事;
      不關陽光,桂花和洗發(fā)精的事。
      她只是坐在那里,也不關自己的事。
    • 子彈離開彈膛,像一支呼嘯的雨,像一顆流星其實,我們生命的全部根據(jù)只是一個目標。
      我們?yōu)樗鴣聿⒆咄晡覀兊囊簧訌椝洪_阻力鳴叫著就像我們一路喘息的聲音它和這個世界磨擦的熱情令人惶恐和悲哀(這迅速的有去無回的飛行呵)無論子彈和我們的經(jīng)過如何我們所能和必須到達的目標真正的目標只是死亡。
    • 松枝挑著我和殘雪它凝結的雨水被陽光解開一點點落向地面。
      我的風雪和天空都被疲倦的翅膀扇落我駐在松枝上,在你飄動的斑紋和路途中你懸浮的身影恰如我的擔憂(我的兒子,我們作為父子在這個世上相遇,你是我燦爛的痛苦和脆弱是我?guī)е弁吹牟t望和祝福)融雪嘀嗒著陽光唯一的眼淚(我注定不能和你同行當我離去,我護送你的路程將通過你一生的追憶和懷念!
      我的經(jīng)驗和知曉將等待你的把捉并將安慰你的哀悼和痛楚)有一天我們離別得太久思念得太苦,你就用逐漸深暗起來的喙為那只更小的麻雀梳理羽毛。
      你會想起一朵積雪如何被陽光殘酷地熱愛,心疼的撫摸。
    • 黃河在大地上奔突不停地卷起和掠走自己如同一只不安的鳥在天幕上穿行。
      動蕩的黃河沖突的黃河!
      它始終面臨著這個必須解決的問題。
      黃河被自己推動著,不斷改變方向和途徑。
      它漫長的一生都在驅趕和抵消自己。
      在入??诤蜎Q堤處黃河放走萬頃波濤,疲倦地躺在那里。
      解脫的黃河,安心的黃河它終于抵達平靜!
      那是它的家。
      它不遠萬里的目的地。
    • 黑暗站在窗子外面像一面鏡子的底色他站在窗前,被黑暗堵著被背后的燈光推到前面他站在窗玻璃上,在黑暗和燈火之間,像面臨生與死或兩個國界這時,窗外的黑暗看他像一片燈光;
      燈光從后面看他像一片黑暗他覺得這種狀況,就像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 如果我們能看見風它肯定長著真理的面孔哲人的手指引我們像掃帚指揮一群回到舞臺的塵土。
      女人抽打的頭發(fā)羽毛一樣被風吸附的玫瑰河坡一樣俯伏的詩歌風在我的杯子,口水和搬遷的路上晃來晃去風正猛的時候,總有一個人在遠方迎風而行把風頂??!
      像一扇制止盜竊的門。
      他是自己的真理和深度;
      是風的理由。
    • 你知道我的寂寞和渴望夏天的熱情策動我在秋天謀反。
      歷時三年的戰(zhàn)爭如今,你的溫情正將我的傷痕觸痛!
      親愛的我?guī)е@個殷紅的比喻愛你我要你代替一種藥物嗎我要你代替一個女人我的一生將在這片田畝座落。
      而病害大風一樣卷過你看到我的禾苗枯黃我的種子錯過時令仍在籮筐里期待!
      親愛的我?guī)е@個荒涼的比喻愛你我要你代替一片土壤嗎我要你代替一位母親在那片草灘上,我打開一朵薔薇的慌亂。
      稚嫩的白云,赤裸的月光一種深入的白,災難的白把我的暮色顛覆!
      親愛的我?guī)е@初入夢境的比喻愛你,我要你代替誰嗎?
      我要你代替你自己。
    • 燈光朦朧了你面部的一些細節(jié),使你優(yōu)美的輪廓變得清晰。
      你詩意的目光撫摸著我的心境和整個房間。
      這時窗外一場細雨正飄落這個城市,它來自比摩天大樓更高的地方像星光一樣透明而密集我們朗誦和歌唱,真情地演奏著自己。
      那些飛揚的音符和詩句匯集成雨隱蔽在房間的燈光后面洗滌和撫摸著我們的額頭思想和心意。
      親愛的姑娘我們移植和沐浴著一場清高的雨水,創(chuàng)造和擁有過一次幸福。
      有時候一個夜晚可能成為一生的收獲那么,請珍藏這個夜晚它將伴隨這場星光一樣的雨水,從摩天大樓的上方無數(shù)次飄臨,使我們的懷念,變得痛苦和純凈。
    • 大雪紛呈。
      再也沒有什么事物比這更亂飄落的雪花,忽然被車速集中起來,改變方向朝車窗噴射過來,如同一道有秩序的準確的光束(任何事物一旦與速度結合就變得迅猛有力)夜晚很長地鋪在黑色路面上。
      閃閃雪花粉碎黑暗光柱般沖擊我(誰能相信這樣的奇跡?
      一個黑暗的整體竟分解出無數(shù)明亮的碎片。
      或者一棵枯黑的大樹竟盛開出如此潔白的花葉)我坐在車上(再固執(zhí)的山體也被迎面的雪光,這條白色的隧道洞穿)從起點到終點,似乎車子一直停在原地。
      只是一支長達百里的光束把我挑起,對我進行一次明晃晃的暴露和消滅。
    • 一只蘋果放在桌上豐盈。
      突出。
      像一個核心把房間團結起來(一只碩大的蘋果放在桌上房間在縮小。
      房間變得擁擠)如同演員對一座舞臺的加入。
      如同愛情對一種生活的加入一只蘋果占領這個房間把它變成一只蠕動的胃房間的光亮,空氣的形狀所有的事物都在原來的位置上,被蘋果圍攏旋轉起來。
      蘋果夸張具體。
      充實和支配著這一切使它們無法自主和還原是的。
      蘋果(這是在一個人的介入,一道浮游的目光圍繞蘋果之后,才發(fā)生的事)
    • 黑暗從一條幪巾上開始從太陽遺忘的地方升起和降落靜止的風,把近在咫尺的事物,全部吹熄一本詩集的褐色封面一個女人的頭發(fā),一尊佛像暝合的雙眼,停駐著多少黑暗如同黑暗囚禁著多少夜晚在無望的時刻,美麗的黑暗酒一樣穿過我的血液和生命,在那里燃起火焰照亮我滿含熱淚的心境和夢想我無數(shù)次閉上眼睛偽造睡眠,使黑暗變得真實使我象黑暗一樣開闊,平靜黑光閃閃。
      黑暗在事物的背后和遠方如同一封信尚未書寫或未經(jīng)打開。
      這讓我們望眼欲穿又不敢正視。
      那么今夜,是誰點燃一根火柴釋放了所有黑暗暴露我人生的狼籍和血跡斑斑我和我的黑暗一道破產(chǎn)。
    • 詩人像一批不幸的服裝還沒上市就被季節(jié)扔在一邊這使詩人經(jīng)受殘酷的考驗詩人固執(zhí)于某個角落嫉恨時裝感冒似的流行嘲笑季節(jié)像一場好事顛來倒去其實在被小攤販遞來遞去弄滿手汗服裝似的詩人在季節(jié)之外保持沒被使用過的清潔他以相當于教袍的質量被銷往第五個季節(jié)詩人在這個多余的季節(jié)心滿意足他一邊隨意幻造風流一邊玩味光景慘淡詩人用眼淚和口水把自己洗得一塵不染。
    • 門被打開的時候我正在某個角落翻閱典籍拾疊一些有用的東西像個盜墓者是誰破門而入奪門而出盜取我們門口空無一人,紙聲霍霍門神的忠實催人淚下這個世界的成果正在偷來盜去深入空虛沉迷于失竊的快感或是聞風而動對自己趁火打劫這都毫不相干總之我再也不能久留我已一無所有從這個敞開的門走出去我能帶去的仍舊只有一條門檻。
    • 月亮或貝在我的眼底呈現(xiàn)使無數(shù)星星暗淡我進入你蛇一樣柔軟的夜深深淺淺兩個人是一次機會從盛開的紫茉莉和小路深處第一個走來的人你代表另一個人的全部慌亂使一個真正的詩人不會抒情在記憶里,愛情以一張床或一件襯衣為背景在假山后面發(fā)生的事使假山還原為最初的山誰指望永遠在詩歌或風中起伏你野性的目光、乳房和腳踝動亂于它們達到的真實從洪峰上回來的浪花或山回憶某種不平。
    • 既然黃昏河水般漂流草落在地面,深入具體的圖像蜻蜒的翅膀,承受水面巨大的壓力陽光,那細致墨綠的菊葉在事物的表面曲伸男人們在岸上觸礁,在水域生根那女人被掌紋纏繞,被種子焚燒如顫抖的羽毛。
      冰涼的蘑菇石被藤蔓柔軟和生動穿插誰的一生?
      既然黃昏河水般漂流,那根堅硬的標槍一路飛翔,為黃昏安插著欄桿我的兒子,他可知道我在他的紙箭上飄落,多么實在和美麗地疼痛他可知道有一種歌聲井蛙的歌聲,使土地深沉。
    • 蒼蠅光芒般抵達和覆蓋春天,成為春天一個個弱點一只蒼蠅在玻璃上碰撞如一顆活動寶石碧綠,晶亮,楚楚動人一只蒼蠅足以穿透一塊生鐵我手持蠅具迅速撲滅蒼蠅它已鮮苔般滋生我有時候,殲滅一只蒼蠅也使我們心靈流血蒼蠅懸浮在事物的表面暴露事物的污點蒼蠅宣揚著我們的本質使我們自卑,酣暢,恥于罪孽成群飛動的蒼蠅拖著亂線,糾纏和迷亂我一只蒼蠅嗡聲縈繞成為我無法表達的內(nèi)心語言我認出這是叮在我祖母肚臍上的那一只它準時出現(xiàn)在每個春天蒼蠅,這個春天的妓女在我們雪白的注視下亮出黑痣。
    • 當時有限的陽光集中在屋頂上幾只鴿子的翅膀像搖動的窗子,把陽光扇得明晃晃的當時地面的陰影很大祖父的聲音飄忽,昏暗像大風中的一陣灰二百年前那場大風把很多名字像麻雀一樣吹散當時它們被懷念和語言聚集起來,發(fā)出近似的聲音那個飽讀詩書的人揮金如土的人,那個金簪玳瑁月下偷情的人他們在一場大風之后面目全非,煙囪似地站在那里呼吸著煙霧,使祖父難以辨認祖父的目光積滿二百年前的煙霧,昏暗的聲音里飄過那場持續(xù)的大風令人懷念的大風。
      當時陽光已經(jīng)消失,天已經(jīng)很黑窗子還在搖晃。
      當時祖父的胡須像一只鴿子。
    • 寒流來了。
      冰冷的墻壁忽然逼向我們。
      我們膽囊的石頭變得清晰,冰涼寒流來了。
      最后一片葉子在枝頭變重。
      窗上的霧靄模糊起來我們打著寒噤,聽到風中一只孤雁揪心的長鳴寒流如同邪惡的情人驟然冷卻下來,孤立我們的體溫這種時候,你最不能提到陽光你看到一縷炊煙,就幾乎使你流淚這種時候,我們在心里收集草木住進溫暖的茅廬,把自己變得矮小而巨大的蟬不動聲色比老練的樹更有耐心寒流早已奪取我們,深入我們的骨髓。
      你的血液變涼你甚至不敢撩開窗簾,對玻璃上吹吐最后的熱氣只有極少數(shù)人,我們的兄弟當寒流到來之際,赤裸著胳膊在門口點燃落葉,讓飛翔的火瓣把我們燙得傷痕累累。
    • 碧水黃昏。
      一只白鷗拖起一條河流。
      靜被漣漪一層層推開。
      蓬勃的水藻那一陣陣藍云卷走。
      偶爾的魚仿佛云層下一些雨滴穿透青萍似的扁舟依舊搖擺而我再也不能漁歌唱晚那些英俊風流衣袂長風高歌絕唱他們的影子血肉般貼在碧水中在我的心里升起落霞孤鶩暮色為我的視力托起河底電線桿,那只陌生的蜻蜓從深水處夸張地經(jīng)過而那只白鷗,一直在水面飛掠古老的精靈呵,它遠道而來在水天之間不倦地閃爍它想找回什么如我臨溪而漁它想帶走什么如我棄舟而去歸帆,那一縷縷炊煙那又一群河鷗從遠水上飄來這景象真令人觸目驚心登舟之前,一只河龜爬上河岸回來的路上,它已不知去向。
    • 光從豁口涌入,停在某個臺階,天空聚攏沉落下來。
      這就是地鐵通向我們內(nèi)部。
      我們深入其中運轉和收藏自己(如同錯開時令,在地窖收藏果實種籽,收藏另一個季節(jié))這是一種在逃的秘密站臺錯落,標志狹長黑暗的歷程,磷火般的燈光如無數(shù)表情在我們的額頭懸浮,變幻(地鐵的燈光抵達你的靈魂,打亮最深刻的夜晚)這時我們想起但丁的詩句想到最終,誰能逃避這世界(世界正竭盡全力壓痛你你只有在心臟里才能聽到你的喘息)這時,你看到鐵軌你爍亮的骨頭升起,穿過全身(在這里,在沒有天氣的地方那陰暗的風暴,那些深沉的石頭和鐵,一直在呼嘯,沖擊)在地鐵神秘的出口,一只地鼠從陽光下升起變得底氣十足。
    • 黑星星打濕你的眉宇那橋梁彎曲的水域,波光粼粼你必須伸出右手。
      一次握手必然是一種命運香蕉的秘密在皮膚下深藏溫柔的掌紋,痛不欲生的水蛇盤旋黃昏。
      我相信一條岔道深入險境必有另一條可守可退而此刻,星象學家的眼睛夜色闌珊他不知道我的葉子會一直落到天明那預言,枝頭高挑的燈籠情人詭譎的窗扇百年前等在路口起風的時候,一個詩人想起黑色星辰照耀過多少如云的花朵呼救的昆蟲,無可幸免的詩歌我理解真實的翅膀就是無為地攀援枝葉。
      那么現(xiàn)在那么在黑星星隕落之前你必須伸出右手。
    • 拉開燈,光充滿房間在我們的感覺中光似乎隱藏在黑暗中忽然爆發(fā)我們的呼吸變得明晃晃的光給空氣以顏色并等于空氣的體積光在地板上,沙發(fā)上獲得形狀。
      光停在這些事物上仿佛它們的表情你的肢體停在那里如同燈罩聚攏光你的皮膚雪白地摩擦著光光在一顆黑痣上明亮,具體我們感到光的力量如同死去的魚漂在水面感覺到水。
      我們在光里泅渡,漂流亮閃閃地呼吸,目光傳遞著光直到另一種光從深處點亮光被接通,消滅拉開燈,一切因為我們的照耀而真實光是那種被我們照亮的東西而所謂黑暗,是我們的視覺對某些事物的熄滅。
    • 事態(tài)已如此嚴重。
      再放上一顆石子,它就會沉沒;
      再遇上一道波浪它就會被推翻。
      總有太多的破綻被水捕捉無為的旋轉,絕望的沉浮只是它在拖延謝幕(它仍然無法放棄這高舉和覆沒它的水域嗎)(一生風吹浪打。
      所有積水也抵不上它的眼淚再多船板也無法修補它的傷痕)風風雨雨的故事就這樣結尾(這水天茫茫危難無助呵)只有它知道將去的地方有多深遠!
      即使僥幸脫險它的余生將在岸邊看自己一天天變成骷髏,看過盡千帆(那些年輕的船只,還在爭先恐后地把自己驅趕)
    • 歸鳥把遠處的暮色帶回來交付在我的心思和衣領上哦!
      我的心陰暗:
      不是因為遲暮,而是因為迷茫我把困厄的事情放在千里之外,把平安置放在危樓上我不知道年輕的水手將駛向哪里,如何停舟于風口浪尖上!
      我用雙手推開暮色,我的手就不可告人我用衣袂扇去暮色,它的條紋就一浪比一浪深。
      暮色圍困我的視覺,篡改我心里什么也看不見的顏色它把我像果實一樣吞進去果核一樣吐出來,不知去向這浩浩淼淼的迷茫呵憂心的無望的迷茫呵!
      我在街頭收集火種,在心里生產(chǎn)清晰些的光亮。
      我站在傍晚的落葉上,像它升起的一炷煙,像暮色加深。
    • 如果他停下來,暮色就不會縱深。
      如果他俯下身山就會跟著彎曲。
      而他在巨大的山勢下獨自搖擺像一只被自己黑暗下來的山貓像被模糊起來的一個事件沒有更好的掩護。
      這一刻他必須讓頭發(fā)長出來和山中的密林相似。
      讓暮色給他戴上墨鏡,讓目光也變成這種顏色。
      然后像影子那樣躺下,把自己變成掩體在這個傍晚,他把自己放進深山,在隱秘的山道上搖擺。
      這時從某個山居的紗窗后面看來,大山就像窗紗捕獲的一只巨獸,山風和暮色都困在一張網(wǎng)里他渺小到不見蹤影,逃避了一次捕緝。
      我擔心的是他自己他的腳步正發(fā)出移動山體的聲音;
      他的手正像樹木一樣伸出;
      他的憤怒正像遠處的燈火對自己公開。
    • 河流仿佛安靜的閃電分布在大地上。
      山體或遠或近轎車在柏油,廣告和山脈之間穿行。
      曲阜逼近。
      路標這指示箭頭對準我的弱點使我什么地方隱隱作痛(這是一個被泰山拔高的地方我怕想起的地方,如同一個罪人很怕想起家園或廟宇)陽光在車窗上急驟地晃動超前或尾追,奪路而行如我的人生。
      十二年漫長的隔離帶錯開某種對撞我在隔欄的保證下危險地前行其實此刻,在泰山和曲阜之間看來,我的車輛猶如昆蟲在宿命的杈枝上蠕動此刻,我終于布衣繩履誠惶誠恐,聆聽偉大的天音(神啊,我的父親!
      我如何自拔于天命遲暮?
      救贖的懺悔之聲來自哪里?
      災難和盡頭在東在西)村莊,樹木呼嘯而去,車身從一個瞬間,一段明亮的真空穿過我不知道剛才在車上是否丟過什么果皮,紙屑或煙蒂。
    • 今晚這條路顛簸和晃得厲害,他必須把它扶住他看到父親鍬一樣筆直地站在田埂上,他老婆比他家的凳子結實和穩(wěn)重。
      村前屋后上百年的老槐樹風吹不動還有什么比這片土地上的事物可靠和穩(wěn)固?
      這個夜晚有些失真和變形,他必須把它還原。
      他的家住在竹林深處他母親把白土路掃得像條布一樣干凈。
      他在那里耕地唱情歌,和鄰居圍著大碗喝樹上掉下蟲子的酒。
      還有什么比他的家釀和那里的人情醇厚?
      他的頭上高懸著星光和晚風,耳朵掛著蟋蟀和蛙聲,他像一只蚱蜢或獨輪車在回家的路上跳動這時,實際的樓宇和街燈向他移來,他看到他的情人在高大的草堆旁舉著燈迎候他這燈光仿佛更深的醉意籠罩他,又亮得他不知所措。
    • 如同一只安靜的白鴿白色的玫瑰,在路旁和岸邊燦然開放。
      一種徹底的白就象一次休克,沒有一絲雜念。
      玫瑰把太陽照亮太陽出現(xiàn),在天空和水底開始心臟般的跳動玫瑰生長它的影子,如苔暗黑。
      如同一個莫大的誤會風來到它靜靜的花枝上風在不同的方向傳遞和潑灑白光。
      那片暗黑隨風起舞也許這是風揭不去的事實:
      玫瑰常常被自己照亮也往往被自己遮擋。
    • 當一切都搬掉以后,空房子就成了空房子。
      空房子鎖著寂靜的空虛和開闊陰暗和光亮都比平時碩大些我第一次走進空房子厚積的塵灰覆蓋著沉寂的往事我的記憶變得隱約,模糊一種寂寞和失落的感覺使我的什么地方隱隱作痛我第二次和更多地走進空房子來去踱步,感到一種自由我開始想象今后的家什和布局。
      雖然這些想象并不具體和可靠。
      我們的心里座落著一些空房子。
      有時候我們還有意搬出東西騰空房子空房子失去了幾乎所有空房子獲得了幾乎所有的可能。
    • 詩人用被酒夸張了的情緒敲打黃昏他的筷子在黃昏的桌面上噼啪如最后的梆子聲這使詩人的情緒近似于早醒詩人做足了夢如黃昏又老又累就把自己放在筷子下傾聽他出夢時的呻吟傾聽他的夕陽破破碎碎詩人用筷子同時尺量黃昏和自己的弱點形成一種老牛擺角的意境他試著流淚或勁頭十足試著在黃昏的裂紋里重新打上夢的補丁詩人舉著筷子如浮木在黃昏在酒里漂流起伏一片殘月的表情。
    • 詩人像一頭負痛的牡牛來去踱步躁動不安他的沒有教養(yǎng)的手不斷撕扯衣扣子和頭發(fā)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痛苦之中這使詩人的感覺有如眠蛇出穴(這之前詩人僵老如這個冬天一個老去的詩人和一個老娼妓同樣難堪)痛苦如一把惡火燒得詩人閃閃發(fā)光詩人迷戀痛苦如鴉片但另一方面詩人的痛苦十分空洞這使他變得黑洞般可怕危險雪花和枯葉子黑白紛呈冬天在詩行的那邊掉扣子和脫發(fā)詩人以痛苦和危險換取生活直到他忍無可忍他開始歌唱開始哭泣。
    • 進入書房就像進入一個虎穴為虎肉的誘惑所騙你得首先經(jīng)受牙齒的威脅就我所知,書房里那個從遠處走來的詩人把呼救聲懸掛在條幅上準備走向遙遠那些等待放大的名字在書架上你死我活,像擠一條逃難的船風從第三十二頁走過變得無知,斯文,須發(fā)斑斑稿紙布滿斑馬線它提醒說世界就這么大我走來走去,路折疊成方塊地毯沒有進來的人能走出這里我以墻壁的裂縫為路就發(fā)現(xiàn)被夾在書頁的空白行間在窗前我曲折的影子透窗而出像某種意外的事物這就是說,書房咽完最后一片尸骨正對那條喘息的蛇虎視眈眈。
    • 當大地帶著最后一條路退出世界(我的目光一片白盲)我,來到盡頭一個姿勢成為一種結果一時停留成為一種永恒風從雪花的間隙走來預示我失身的破碎一滴淚水為我準備最后的虛無再站一會又站一會給信心以脆弱的島給等待以假設的腳步也許,我的根在季節(jié)里季節(jié)的痛苦危險地集成將我舉起和解救。
    • 煙囪穿過人群和你的思想散布暮色隨它而來這一刻,你誤入歧途眼底的站亭林立,三十年流動的門窗巋然不動所有的梧桐提前成為靠椅扮演跛足把出路深藏在巢穴里這個黃昏的錯誤所在粉碎你最后僵持的企圖滿懷的鱗片和水草動亂腳踏實地,遺書如飛毯升起沿著一座橋或一座脊背的勾引,追上百年之前的人陌生響動的人影,落葉和果殼箱,使游魂漫無目的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情這時,我為你擦干眼淚回過頭,在你背上在長滿苦艾,竹子和雨水的田畦告訴你的表妹,說你三十年前就已回歸。
    • 誰能相信:
      一件褐色外套一種步態(tài),能夠帶來一場生死遭遇事情就是這樣。
      在那個華美的賓館和歌廳,是一種風采把我陰暗的生命從深處點燃大好的女人!
      不是為了一個女人而是為了一場愛情,我健步而來為了使愛情像愛情一樣美麗而高貴,數(shù)十年我為你準備了自己和一份忠誠昨天,我是一面失去領地的國旗在晚來的風中獵獵作響或者,我是一棵失去太陽的金葵一動不動。
      向誰轉動?
      為誰開放?
      既然我們絕無來世而今世是個令人流淚的地方,那么大好的女人!
      不是為了一場愛情而是為了一種根據(jù),我健步而來甚至,不是因為愛的需要而是在我內(nèi)心,對人生和自己,擁有太多的忠誠大好的女人!
      穿褐色外套和步態(tài)優(yōu)美的女人,燈光一樣閃耀著迎面而來的女人請聽我說:
      我說我愛你這已經(jīng)不是一句語言,而是一種生存態(tài)度和答案,時間般無可更改。
    • 對準尖銳的方向時代的方向,走來走去那些箭鏃,我的粗糙的光芒穿透我的靈魂,觸及我的疼痛可是射手,為什么把我殘忍地留下該把我連同最后一根箭一起折斷這個時代已經(jīng)失去真正的射手失去密集的鋒芒,具體深刻的空間釋放我一生的疼痛這個時代,我僅僅是一根木頭。
    • 94. 《輕》
      天女在落日前埋葬情人轉過天橋,風已改變雨花的方向陽光在空中漂浮。
      仿佛一種水分從根部提升到枝頭分散在葉子上,這種時候一襲掀動的衣袖就可以使我飛翔早年那場雨水落在紙頁成為流淌的語言。
      墻壁雪白地焚燒,一些草木游離于季節(jié)山也不能沉重那飄逸的動作飛翔,或者沉落雁群云朵般飄去井臺上,褐色樹葉擊打秋天的落點,井抵達我陰沉深刻的夢想溪流在山石上彎曲垂掛。
      所有的錯誤在于全身長滿羽毛,同時扎根于水域水鴨隨波逐流,鴨趾無風起浪星光下,我走出情人的小屋憤怒于記憶的清晰。
      忽然瓦脊上一枚松針刺痛我我的口哨像尖叫的刺猬集中鋒芒輕是一種懸掛和折磨。
      輕是比沉重更沉重的狀況。
    • 瓜籽落地,如滴答鐘聲明年,樓板將是一片瓜田那些碧青的瓜藤,茂盛的流水漫過馬賽克和地毯把它們變成秘密土地的果實放大,準備滋潤炎熱賣瓜女赤裸的腳板,肥碩的田鼠在瓜葉間啪啪響動瓜棚下滾動的愛情青光彌漫那是另一只西瓜在鋼鐵和水泥的瓜果之間在失去四季的地面,暗藏種子使我的詩歌獨自苦難。
    • 當古老的雨聲掛滿枝頭瓦罐在繩床下,在我們記憶中的位置呈現(xiàn),閃光消滅著樓層。
      瓦罐張開,漫長的雨數(shù)點而下一點點清潔我們的貧窮和困苦把憂愁變成一種聲音擊打生活的沉寂這時,我們醒在床上醒在潮濕的燭光之中看到魚或水草的圖案在瓦罐在我們內(nèi)心搖曳我等過太多的雨水,往往在晴天我也耐心地嘀答甚至正午的陽光照在罐底也變得深刻,黑暗瓦罐結實地圍裹,千年收藏我們,仿佛事物中最完美的部分。
      瓦罐散開回到泥土。
      多年的灰塵模糊我的窗子我撿拾殘存的瓦片一些凄涼的聲音,潔凈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讓人想起淚和滴泉。
    • 紫鳥熟練地扔下樹紫鳥飄動每棵樹節(jié)外生枝枝莖穿過氣候,葉子和羽毛在不同的時刻深入空虛紫鳥的翅膀延長枝葉樹飄來飄去紫鳥的翅膀穿過古老的睡眠流淌的根和飛檐扇起風暴紫星飄動紫石卷動紫鳥充滿壓力紫鳥迅速成熟另一方面所有的樹上沒有紫鳥紫鳥具體而微接近樹的某種姿態(tài)在絕望和逍遙的時刻每棵樹以類似于風暴的沖動旁若無人搖來搖去。
    • 黃昏從山坡上滑落在草叢,溪流和密林深處開滿油菜花。
      兔子迅速到來我的聽覺響起風一樣跑動的聲音敏感的兔子,焦慮的兔子穿過我的虛弱和恐懼測量著危機還是生機的長度穿行的兔子如同黃昏的一根白發(fā)多少年,我面不改色在心里流汗,在原地逃竄偷取的自由到底多大面積是否一片蓖葉就能覆蓋我的安全陽光飄動,它的明亮將我出賣夜晚沉落,那是我最闊大的洞穴一團白線終年纏繞使樹林山崗都感到束縛這是在利爪和子彈到來之前這時芳草萋萋,天高云淡困難的兔子,對抗的兔子在持續(xù)的危險中變得靈光閃閃當黃昏需要落淚的時候,將想起我的血滴我滿懷苦難,把祝福與祥和留在人們的生肖,窗口和好感之中。
    • 一朵茶花,一顆降低的太陽燦然開放在車窗上使我的午后突然鮮紅我在心里堆積泥土,張開花盆炫目的茶花,迷人的茶花如同一種笑容,來到我的詩歌,思念和手機上這些文字的花瓣,芬芳,飄忽令人迷惘。
      真實的世界一次次把我的詩句變成謊言這個盛夏還允許多少殘雪般的矜持?
      還有多少花草拒絕大風,平靜如石塊茶花被風雨和歲月成熟,搖擺于人群和樓層之間在我的心靈劃出一些血紅繁復的茶花,虛妄的茶花是我的暗淡無力承受這份照耀還是我無花的花園擁有太多的肥沃?
      茶花出現(xiàn)茶花消失。
      我雙手沾泥剛才建起花圃,就已荒蕪。
    • 如同經(jīng)過兩棵竹子她的表情就發(fā)虛。
      如同走近豆棚的藤蔓,她的心忽然被糾纏。
      如同采摘扁豆,她的手上長出月芽。
      如同碰落一顆露珠她的心思就出汗。
      如同想起桂花樹下的錯誤,她的呼吸就芬芳。
      如同講起棚外的桃花,她的聲音就變紅如同看到一只飛舞的蝴蝶,她就被帶出棚子美麗地離開了自己。
    葉世斌 []

    葉世斌(1958— ),安徽天長市人?,F(xiàn)任天長市國土局局長。系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世界詩人協(xié)會(WCP)會員,安徽大學兼職教授,滁州學院客坐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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